借钱

阿火来跟我借钱，他很不好意思。我也不好意思不借，知道他的困难，但这个时候谁没有点困难呢？我也有困难，但现况还可以，我只好借给他十千。阿火万分感激走了，留下我心里复杂，又欣慰可以帮助人，又懊恼钱可能收不回的。

这事过去不久，跟老黄闲聊时，他说我到处唱我借钱给阿火，阿火这人心胸狭隘，听了一定怀恨在心，假如他没有钱还我，说不定会狠下心对我不利。我心想我几时跟人说过我借钱给阿火的事？是了，我只跟太太提过，她一定到处去讲了。可是我不以为然，我借钱给阿火是好意，就算他没钱还我，那就算了，怎么会恩将仇报，对我不利？又过了些时候，听说阿火很困难，他怎么没再来找我，一定是不好再开口了。我替他感到难过，这个时势，很多人都经济困难。

一天，老黄忽然跑上门来，说阿火还不了债，不掂了！他一不做二不休要报复，拿刀要上门找你了，你赶快跑！我吓的赶紧跑离开，躲在一间食店里。我心想怎么会这样？我好心帮人反而要像避债那样避开人，怎么有这样的道理？又想这一切都是听老黄说的，是不是老黄胡说？思前想后，我还是回去看看。我小心地回去，瞧瞧有没有阿火在，一看我的妈！阿火真在，吓的我赶紧转身逃，也不理会阿火他有没有在我身后叫我。

玛里拉（4）

流浪汉（182）

走出院外，我心里感到舒畅愉快，不觉哈哈笑出声来。我的朋友笑说：有这样高兴么？我故意手舞足蹈，逗的她也哈哈笑了起来。笑罢她说：现在你是我的责任了，你可不要给我闯祸！我说：怎么？她说：如果不是我保证对你负责，院方怎么可能放你走？现在你先住在我家，我再帮你找个地方，你不能再睡街上了。我听了吃惊，说：我没答应你这样的条件！她急了，说：我帮忙你你也要帮我，是你要我帮忙的，不是吗？你可不要跑了，你就先跟我回家，然后再打算，拜托了！我心里盘算着如果不对，就从她家里逃出来，就答应她。我说：你家里有多少人？她说：没人，就我一个。我听了一楞，说：你不怕我吃了你？她说：当然怕，但是有什么办法？我得先把你救出来再说。

 裸体工

老板说只要我们去打扫清洁时，只穿内衣内裤，时薪就增加一倍。女子们吓的花容失色，惊叫连连。老娘我拨出去了，为了钱牺牲色相，我拼了！老板看了看我，还不满意呢。事实我的身材的确不大赏心悦目，但男人只要不嫌，还是有大胸大屁股好看啦！

第一次做这种事情，还是有点紧张。男人开门让我进来时，我已从他的表情看出他有点失望。哼，他自己也好不到哪去，整身肉。当然他出钱，是有权希望多一点。我不让自己想多多，赶紧脱了衣服，开工！这个色鬼，我感觉我走到那里，他的眼睛就跟到那里，害我的心一阵乱跳，担心他会不会忍不住扑过来？我打扫他的房间，一张床就在眼前，我紧张的不得了。他跟着进房间来了，只是他站在门口。他说：你不做运动吗？你看你的身材，你不害羞吗？老娘我可不能被羞辱，我立即说：看看你自己罢！有口说别人，没口说自己。他气了，说：我是男人，不一样！我说：男人又怎样？那个女人看见你会有胃口？他说：你好大胆！我要跟你老板投诉。我说：你去投诉罢，我没做错事我不怕。他见我不示弱，语气放软，说：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是不对的，你应该有敬业精神，你这个工作就应该锻练身体，把身材弄好，顾客才会满意，就是你没有敬业的精神，你才会一直做个清洁工，不能更上一层楼，做更高级的工作。他教训我的对，我就是我行我素，不肯虚心学习，才一直做这个清洁工人。可是老娘就是老娘，我的脾气就是这样，改不了的了，所以我就只能是个清洁工。所以我现在想办法为这个工作增值，穿内衣裤工作，时薪增一倍，就是增值，这个我是知道的。可是这样就要给这个肥佬盯着瞧，很不舒服，这就是增值要付的代价了。老娘虽然没有读书，但也是明白这些道理的。

他见我沉默，以为我虚心受教，说：你要不要多赚点钱？你把衣服都脱了。我听了火冒三丈，气的我把内衣内裤都脱掉。

玛里拉（3）

流浪汉（181）

有工作人员就叫我不要吵，我就要走了，干脆大闹一场，我就对工作人员大吼大叫，他就伸手要抓我，我跟他扭打起来。有另一工作人员加入压制我，我打不过他们，就大叫：别打了，我投降！他们还是抓住我的手，不肯放开。这时我的那位女性朋友走过来阻止，同来的是那矮胖妇人。妇人叫工作人员放开我，他们才松手。我的朋友说：你怎么跟他们打起来？我说：是他们打我。她说：我已经跟她说了，（指妇人）你可以跟我走了。我喜道：真的？妇人说：你好好跟你朋友回去，别再睡街道了。我点点头，跟在场的人招手说：拜拜！在场的人也回我说：拜拜！我就跟我朋友踏出这地方。

做工人

找工作的人越来越多，工作越来越少，各种奇怪的工作也被人抢着做，帮人排队的，扮机器人的，给人揍让人泄气的，给人做奴隶的，工钱圾少，但还是有人抢着做。肚子饿的时候，尊严值不了几个钱。

找人网的分行这里，我算算有三十多人，我心里很担心我抢不过他们，今天就没工作了。大家都安安静静，沉默不语。门一开，大家都涌前去，执事人说：扮狗给人揍，谁要做？大家抢着说：我！我！我！执事人不知什么标准，还是没有标准，挑了两个去了。妈的，这两个扮狗的，真幸运！大家心里暗骂他们。就又等，等的人心焦。门一开，进来一位没见过的陌生人，他也不言语，一一直往每个人望。大家希望能被他选上，死盯着他。终于他的眼对上了我，他看了我好一会，我想有机会了，果然他说：你，跟我来。我喜滋滋地跟着他出去，留下这些羡慕我的人。

做工人没资格问做什么，多少工资，只能跟着指示。这人驾车载我到一间大屋，把我放进去就不管我了。我进了屋子，连沙发也不敢坐，就站着等，等人给我指示。我想我站了四个小时，才进来了一位年轻人。年轻人很和善地望着我，我也放个笑脸迎向他。他说：知不知道要你来做什么？我摇了摇头，不忘保持笑脸。他说：我也不知道，就是钱太多了，不知道怎么花，就想买你的时间，让你在我屋里待着，哈哈。我听了不恼，笑着说：我有的就是时间，老板你肯买太好了，嘻嘻。我想一定是我说错话了，年轻人脸沉了下去，说：不好玩。说完走了。不久载我来的人来把我载回找人网分行，给了我50元。我心里懊恼我不应该笑着回答老板，而是应该发怒着回老板，你太可恶了，居然这样糟蹋我的时间，或许我还能待在那屋里三小时。但我后悔也来不及了。

玛里拉（2）

 

流浪汉（180）

她思考着什么，过了一会，说：既然你决定要走，我帮你离开罢。你等等，我去跟他们说说。她站起走向后面的办公室。可以走了我如释重负，又觉得失去了什么。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，告诉自己别想了。身旁一位老人对我说：头痛？我望了望他，说：是，头痛。他说：我给你药吃。我摇摇头，说：我不吃药。他说：不吃药怎么可以？我说：我宁愿痛死也不吃药，感觉痛让我有存在感，没有痛就觉得没什么感觉。老人说：你真是怪人。我说：你才是怪人，你们通通是怪人！在场的人望向我，就咕噪抗议，有说：你才是怪人！我就反驳说：你才是怪人！大家跟我吵了起来。

 离开

今天又来了快递，妈妈买了几件衣服，我很肯定这些衣服她不会有机会穿，她的衣橱早已经塞满了，这些衣服她会随手丢在一边，连同她的杂物，堆满她的房间。她老是买买买，什么东西都买，只要她看了或听了这产品动念，她不会犹豫就下单买下来。电饭锅之类，保建药之类，无所不包。

虽然不需要我出钱，她也说这是她的钱，不要我管，我还是生气复生气。我说这些东西你买了又买，根本没有用到的，你买来有什么用？她说谁说我没有用？我天天用！我说你那里有用？她说你没看见我用，我有用！真给她气死了。我天天看她买东西，房间已经塞满了，没有过道可以走，就只能躺在床上，连床也丢满了衣服。她的东西被逼要放在她的房间外，我怕再买下去整间屋子会堆满她的东西。我说老的，你以为你不会死吗？买这么多东西你用的着吗？等你死了，我要怎样处理你的东西？东西这样多，我没有这么多美国时间处理你的东西！丢也不知丢去那里！她气的要死，说：你这个不孝东西，咒我死？你这没良心的！

妈妈真的被我咒死了，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，也不买东西了。好啊，没有新东西进屋来我太高兴了，只是要怎么处理她的东西？我懒的动，也就不理会，由的这些东西跟妈妈一起。每每我经过妈妈的房间，往里看上一眼，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，就跟死了差不多。我只是内疚一点点，之后就为了她不再买东西而宽慰。人都是要死的，你以为你不会死吗？

玛里拉（1）

流浪汉（179）

她说：我只需要问问那边的人，问问福利机构，有收了几个人，收在那里，我找找就找到这里来了。我说：原来你跟这些机构都有联络。她说：也不是有联络，就是有事情就问问它们，如此而已。我说：看见你我很高兴，真的，我也奇怪我怎会这么…这么…她笑说：我们是朋友嘛。我说：是。顿了会，她说：怎么样？在这里过的好吗？我说：这里有的吃有的睡，可是我，我心里老想离开。她说：你过惯自由自在的生活，在这里每天待在屋里，你不习惯吧？给点时间，慢慢你就会习惯了。我说：可是我就是不想习惯，如果我习惯了我以后就走不了了，我要离开这里，现在就走。她沉默了会，说：我了解你的感受，你再考虑清楚，想好了再告诉我你想怎样，我想想怎样帮你。我说：我已经决定离开了，只是我下不了决心，我会离开的。

 黑云

远远地大家都看见那团黑云，愈来愈近，愈聚愈多，漫长了过来。它真是慢慢行过来了一般，像是拉拢了窗帘，房里暗了下来，四处黯淡了，黑了。大家心里害怕，感到暴风雨要来了。还来不及走避，黑云已经在头顶上了，密密团团的，很是吓人。但没有行雷闪电，也没有下雨，就是一团黑。

科学家也不能解释这个现象，黑云在大家的头顶上三天了怎么还不散？它好像便秘下不出雨来，只好拖着。不下雨就不能散去，黑麻麻的，搅的人心惶惶，世界末日传开了，更是吓死许多人。听说全世界已被这黑云包围遮住了，看不见阳光，但不能证实，有的人说有，有的人说没有。我和四位同事住在一间房间。黑云出现一星期了，阿德说：今天不要去上班了。阿荣说：怎么能？不怕老板骂？阿德说：已经是世界末日了啦！还怕老板骂？我们看看临死前我们来做什么事罢！大狗说：你别胡说八道了，什么世界末日？大家不是好好的，没有病，没有痛。阿德说：你们醒醒罢！看看外面，还看不出预兆吗？黑暗降临，灾难就要开始了！大家一起出去玩罢！临死前不玩对不起自己。阿荣说：阿祥，你说！我也不知道怎么办，天空每天暗暗的，看的人心慌慌，的确会往坏的方面想。要是现在死了，真想死前出去玩玩。阿德说：大家不要想了，一起跟我出去罢！不要想这么多了！

我们跟着阿德出门，虽然怕被老板骂，但玩的诱惑太大了，管不了这么多了。走到外面，抬头看天，真的是有压抑的感觉。那团乌云就在头顶上，里面藏了什么诡异的东西？阿荣说：现在我们玩什么？阿德没言语，我想他也不知道要玩些什么。我说：我们到前面看看罢。我们沿着人行道走，今天人行道一个人也没有。忽然大狗说：你们看前面那个人，是不是老板？我们一起往前面看，远远地有一个人走来。阿荣说：是，是老板！我们快逃！我们吓得往回跑，跑回宿舍房间。大家都呼呼踹气，等踹够气来，大狗说：那，现在我们回不回去上班？

拉妮娜（33）

流浪汉（178）

我不想跟妇人东拉西扯，心里想着离开，却对她点头。妇人以为说服我了，很是得意，说：你等会到办公室登记罢。她走开去。我坐着想：为什么她给我住，给我吃却不收我的钱？我却也不想住在这里？我想着入神，眼睛瞧见了一位熟人，却没有放在心里。这熟人离我愈来愈近，走到了我的眼前，我好似视而不见。她在我脸前挥手，说：喂！我好像才如梦初醒，看见了她。我想了想才认得她，她是我遇见的那位翻垃圾桶找食物的女人。遇见熟人我很高兴，我说：是你！你怎么找到我的？我心里以为她是来找我的。她笑说：我还以为你不认得我了，我不是跟你说过，我会找到你的？她的确说过，真神奇，我得问她：你说你怎么找到我？她说：很容易的。说着她在我身旁拉了张椅子坐下。